现在的紫砂茶器受欢迎程度颇深,不管是富商贵贾、文人墨客,亦或是寻常百姓家,都对紫砂这方器物青睐有加,人们看中了其实用和艺术之美的价值,最直接的体现是其价格拍卖也是逐年提高。
为传承传统,保护珍品,在紫砂品的收藏上,故宫等国家博物馆更是不遗余力。然而在上世纪90年代以前,故宫的紫砂茶器在展品中并不起眼。
由于过去“茶与茶道文化”在故宫的专项研究中处于非主流地位,所以,故宫古器物部门没有专门的茶具这一档,瓷器归瓷器档,木器归木器档,紫砂则归于陶器档,特别是紫砂器物,长期没得到重视,故宫一般将它们归类于三级文物,甚至属于非文物,近乎生活用品。
1971年因为“备战备荒”,故宫博物院清理文物,把这些紫砂器和茶籯等器物都打包放在大箱子里,也就是所谓的“战备箱”里。一直到1997年,因为港台的茶学研究之风传进大陆,研究员王健华将之陆续整理出来做研究,这批紫砂器物才呈现于世人眼前。
明朝的紫砂器物
王健华说,她是1998年陆续将紫砂器整理出来做研究的。当时故宫的紫砂壶没有一个明确细账,也没有出版过相应的专著,所以为数众多的紫砂器,是打开了外面包裹,首先是慢慢清理干净,然后查取故宫档案,并与外界流传的器物细细比对,才慢慢确定年份和归属的。
“过去老先生们比较明确的就是几把乾隆皇帝使用过的紫砂壶,非常有特点,或者刻有乾隆的御题诗歌;或者是现在失传的一些技术,比如紫砂胎彩漆描金壶;这几把清楚。但是大部分紫砂器物的种类和数量都是不清楚的。”起头是1998年,南京博物院有位老先生联系王健华,问她清楚不清楚北京故宫的紫砂情况,她说完全不知道,但是正在陆续整理中,但是这整理颇耗费功夫。2000年,上海举行清朝的紫砂大师陈鸣远的研讨会,让她介绍具体情况,可是那时还没完成这项工作。之后陆续出了研究论文,直到2007年,才正式出版了《故宫博物院藏宜兴紫砂》一书。
故宫所藏紫砂,最珍贵的还是茶具,明朝开始,故宫博物院开始陆续收藏紫砂器物,但是并非外界通常所使用的简单的紫砂壶。王健华说,她的研究结论是,当时宫廷审美与外界审美不同,追求华丽,难以欣赏刚问世不久的紫砂壶所带来的那种朴素感,宫廷有文献直接呼之为“土缶”,觉得弥漫乡野之气,难登大雅之堂。即使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器物,也需要有别样的包装才行。
故宫有件全世界仅存的时大彬所制的内胎紫砂、外为漆雕的壶,特别能说明这一点。时大彬为制壶大家,现在不少作品出土于明代墓葬,国内很多博物馆也有其作品。王健华说她四处寻访过,最近还在无锡文体局见到一把出土于甘露乡的华师伊墓的时大彬壶,名为如意纹盖三足壶,非常精美。“那时候属于紫砂的初创期,有一种质朴的美感,非常圆融自然。虽然加工精细,但可以看出手工的印迹,那种古朴美,要放在当时环境中去看,不是漂亮,而是自然本真,其实就是紫砂壶处于童年阶段的那种美,看着特别干净。”
但是,这种注重肌里美和泥土素朴感的东西,当时宫廷一件都不收藏,整个明朝没有收藏素面素心的本色紫砂。故宫博物院现存的时大彬壶,外面髹了几十层红漆,四面开光雕刻各种锦绣地花纹,正面是松荫品茶图,底和柄都是飞鹤流云图,底部髹的是黑漆,透过漆可以看到里面的时大彬造称号。整个器形为四方形,圆口,曲流,从弧线和设计上,看得出时大彬的功力。当时这种制作非常麻烦。“我们有漆器专家研究过,这种制造方法不晚于万历年间,每涂一层,需要在地窖里先阴干,然后再涂,所以需要一两年的制作周期,黑色的壶底漆下面仔细看,有隐藏的时大彬制几个字,这也是故宫所仅有的。”
但是,另一个疑问产生了:紫砂注重透气,那么这件髹漆壶是使用还是不使用?有另一件髹漆的残壶,似乎能说明这一问题,这壶原为提梁雕漆壶,为皇太后的寿康宫所用,按照现存的一些文字证明,原本应该为一对,另一只不知所终。现存这把壶的提梁已经断了,只剩下溜肩壶身,外面的漆也掉了,露出了栗红色的细润的砂泥。按照专家的研究,这把壶应该出自明万历年间,由使用的程度来看,不该只是观赏壶,肯定使用过,而且是日常使用品。
值得注意的是,两把壶都属于大壶,当时宫廷使用的壶普遍偏大,包括清宫所使用的壶,南方流行的功夫茶的喝法并不为宫廷采用。而且,不存在功夫茶喝茶过程中的淋壶、浇壶等行为,宫廷觉得这个“野”,一般也就是泡好茶后再倒出到茶杯中饮用,所以,这些外部有装饰的紫砂壶的外部纹彩不需要总是和热水接触,有助于其保存。
除了这两把壶,故宫博物院收藏最多的明朝紫砂,是名为“宜均”的器物。所谓“宜均”,是当时宜兴生产的挂釉紫砂,因为当时生产技术的粗陋,素面紫砂的表层还很粗涩,为了弥补,往往在挂上当地出土的釉,釉色乳浊但是富有变化,主要有天青、天蓝还有米色、月白等颜色,和河南的均窑有相似处。“我们去当地羊角山发现有一些碎片,基本上是宜兴本地的釉,涂抹在陶上,然后烧制,按照当时的烧制条件,温度不超过900摄氏度,各种颜色的残片也很漂亮。”
这种文房制品受到了宫廷审美的认可,流行后,开始专为宫廷烧制了一部分,“宜均”胎体轻薄,上釉再烧制的过程中,很容易破碎,所以当时就有记载,似有佳者,但不耐用。虽然如此,但紫砂器物表面粗涩的特性被弥补,所以达到了皇家御用的标准,故宫博物院所收藏的很多是文房陈设器物,品种有仿的古汉方壶、葫芦瓶、各式笔山等,釉色为灰蓝与深蓝,外加灰绿的混合中间色。当时最流行的一种颜色,是灰蓝,有一件海螺笔洗,被称为“灰中有蓝景,艳若蝴蝶花”。一直到雍正年间,这批陈设物还在使用中。
比较出名的还有几件,一件是天蓝鸠首壶,肩颈处有弦纹,扁球腹,颈上有入水孔,外面的天蓝釉光亮照人,很匀静。当时宜兴有欧姓造“宜均”最出色,所以也叫欧窑,这把壶应该就是欧窑所造,代表了当时的最高水准,除了清宫旧藏,别处没有看到。除此而外,还有天蓝色的花囊和花插,器形仿古,非常典雅。一件灰白色的笔山,上面有明确的纪年铭,还有时大彬的款,也代表了当时的高水平。
从雍正开始的紫砂器物升华
明朝宫廷所藏的紫砂器物,尚不能被称为“宫廷紫砂”。清朝初年,宜兴陶瓷业发展,康熙开始在宜兴定制紫砂的素胎,然后在上面画珐琅彩,画的图案都是皇帝所批准的,而画手都是宫廷画家,最后再二次烧制,这些才成为“宫廷紫砂”,只供皇帝本人享用。
当时康熙喜欢在各种器物上做珐琅彩的实验,比如金银、玻璃、瓷、锡等胎体都做试验,紫砂壶也出现了一批珐琅彩精品。到了雍正开始,放弃了在这么多材料上的实验,基本局限于瓷器。再到乾隆,又制造了若干紫砂珐琅彩壶。不过康熙、乾隆时期的这批壶,基本不在北京故宫,而是被运往台北“故宫”去了。曾经在台北“故宫”看见过康熙的数把珐琅彩的紫砂茶器物,颜色艳丽,花样上还有许多西洋花卉图案,尚未完全形成中国花卉的风格。那还是珐琅彩尝试的阶段,在不断研制和创造中,包括颜色都有许多调配。
2000年,北京故宫在瓷器库翻检到一把珐琅彩的残缺紫砂壶,从壶上的花纹造型和下面的年款分析,应该是康熙中晚期所做,但是壶柄和流都已经不在了,从壶本身看,栗色砂泥很润泽光滑,上面的各色珐琅彩也已经不太鲜艳,但却是故宫博物院唯一存世的康熙珐琅彩色壶。
到了雍正开始,素胎的紫砂壶开始进入宫廷。雍正的审美水准很高,他开始欣赏那些不那么华丽的东西,紫砂的肌理和泥土本身带来的美感,他也可以接受了。“没有哪年具体进入宫廷的记载,但是在清雍正六七年的档案谈到了宜兴壶,那时候,康熙、雍正的档案中都用的是宜兴壶或者宜兴砂壶,而不是紫砂,没有这个词。”
雍正也喜欢珐琅彩,不过他并不喜欢在紫砂上绘画,他主要的实验器物在景德镇烧制的白瓷上,既有当时下令烧制的,也有前朝永乐年间的,所以诞生了大量的精品珐琅彩瓷器。但是这并不表明雍正不喜欢紫砂,翻阅《清宫造办处各作成活计清档》中的“珐琅作”记载,雍正喜欢宜兴壶的款式,甚至将之作为景德镇瓷壶的范本,要求仿造。因为宜兴壶能够根据砂土的调性和泥土的特色,烧制出比较有个性色彩的造型,比如高提梁壶、圆提梁壶、三叉提梁壶,壶嘴有的向外挣张,有的向里收,壶身也有很多变化。虽然不像道光后产生了系统的曼生十八式变化,但那时候,壶身的变化已经在尝试中。
因为造型的美观,雍正觉得紫砂壶的器形不仅可以用于瓷壶,也可以用于银壶。由于他挑剔的审美,他还会在官窑瓷器中稍微改变紫砂造型,并不完全照搬,比如雍正时期有把著名的柿蒂纹扁圆壶,阔口圆肩,出水的流很短,粗环柄,表面上有突起的浮雕柿蒂花纹,因为花纹周边翻卷,有一定厚度,使光洁的壶体有了圆雕的韵味。从另一方面看,这把壶还是典型的晚明器形,有民间造物的朴拙感,所以雍正叫造办处仿造时,要把流放长些,子做得圆些,正好弥补壶本身的不足。
雍正多次命景德镇按照宜兴壶的方式烧制瓷壶,造办处也留下了不少记录,当时景德镇的官窑因为严格依照法度,反而不像宜兴那么有对待泥土的丰富造型能力。紫砂无拘束,可塑性强,与官窑相比,是有个性的艺术,所以雍正数次给监督制造的年希尧出样子,要求非常清晰。有的还要仿照木样,把木样拿到景德镇,比如一把木样的菊瓣壶,上面再上各种釉色,包括珍贵的郎红,还有霁青。当时年希尧受雍正的造型法度的影响,写了本书叫《视学》,他向西方的一些宫廷画家学习了透视的尺度,把壶按照三维立体的办法分成很多部分,用几何比例去要求,每个壶都要求符合黄金比例。
受其影响,当时出现了很多新造型的官窑瓷器,有斗彩提梁壶,粉彩圆壶,还有仿均菊瓣壶,雍正朝只有13年,可是王健华研究造办处档案发现,11年里,造办处档案里都提到紫砂壶,说明雍正对当时的紫砂壶有了自己独到的欣赏和审美判断。
因为挑剔,雍正所欣赏的紫砂壶并不太多,整个雍正朝被首肯的壶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把,进贡上来不好的壶基本都用于赏赐了。宫廷存壶除了那把柿蒂壶,还有一把端把壶,也讲究协调,口、流、柄都高度一致。另一把扁圆壶,造型规整端庄,制作细腻。还有一把圆壶,造型也是文雅脱俗,表面上紫砂中掺杂有细密的黄砂点,可是摸起来特别细腻,这也是雍正朝几把壶的共同特点。
这几把壶,本身的砂特别精选过,200多年没有使用,表面还是很润泽。不像现在的很多壶,两三年不使用就很干涩。
精美的紫砂茶叶罐
不过,虽然雍正喜欢紫砂壶的造型和素面的肌理,可他并没有落下自己的款识,说明这还不属于他专门为自己制作的物品,不像珐琅彩那样。这是不是有点矛盾?一方面喜欢,可是另一方面又不落款。王健华解释说,雍正性格敏感,审美也带有自己极端的情绪化,有可能是他觉得,在泥壶上写上自己的款不太合适。而且,雍正落款的东西并不多见,档案记载,雍正稍微看不上眼的东西都不太会落款。这也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,他在自己作为皇子的雍和宫中有专门的匠人房,这些匠人,是他从全国搜罗来的。那时候尽管他还没继位,但是手里的匠人活计,比宫里不差。他把宫廷里的大气和民间的技巧都结合起来了。
“雍正朝的几把紫砂也是这样。他把民间文化里精华的东西吸收进了宫廷,然后丰富和提升了宫廷文化,这就是他的独到之处。”
那么怎么断定这些壶属于雍正朝?王健华说,她是根据纹样和造型来断代的。比如有些玉器有款,属于雍正朝,这些可以推导到某些紫砂器物也属于雍正朝。纹样也是如此,紫砂砚上面有雍正朝蝙蝠、云纹和寿字独有的画法。这些砚台的紫砂含量只能达到60%,其余的要搀澄泥,否则没法下墨,因为紫砂太吃墨,就渗进去了。
还有芦雁纹的茶叶罐,这是雍正喜欢的纹样。当时朱泥比较珍贵,也难以烧成大器物,大物容易开裂,所以雍正用其烧制了若干茶叶罐。芦雁纹是明清宫廷喜欢的装饰图案,雍正让高手来装饰,用很细的泥浆来堆绘,比一般的要内敛含蓄,更凸显紫砂的泥质感。上面四只大雁正在游戏,可是看上去又很淡雅,显得很闲适——朱泥的色彩很鲜艳,也很光润,但是并不张扬,这就是他要求的感觉。整个茶叶罐小口,长圆腹,平底,子母扣扣得很紧密,盖子上用楷书刻了六安二字,当时应该是地方用锡罐大量进贡,然后他再进行分装,这小罐的茶便于随时取用。
这种玲珑小巧的茶叶罐是雍正的常用品,类似的还有三件,上面分别刻有珠兰、雨前、莲心等名称,应该都属于江南贡献的绿茶。雨前茶罐是六方体形,六面都堆绘了花鸟纹——现代习惯,一般会选用瓷器做绿茶的茶叶罐,怕染味。可是雍正选用了透气的紫砂罐,一是因为罐小,所放茶不多,很快就能喝完;二是可能他希望茶叶在里面能保持活性;三是茶叶罐制作精巧,上面的盖密闭严密,盖里还有叠压盖,封住后不容易跑味。
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茶叶罐,其实很难制造,王健华说她跑了几次宜兴,找了若干大师想恢复重做,可就是做不出来,要不肥,要不就是整个太厚,掌握不了制作的精髓。
精巧的小茶叶罐,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宫廷茶道的精致。茶叶的分门别类,包括茶器物的精心定做,从雍正开始,至乾隆到了更精美的地步。
乾隆的紫砂器和茶具
与雍正不同,乾隆喜欢的器物大多华丽堂皇。因为他喜欢茶,一生就没有放弃过茗饮,所以他的时代,整个茗饮器物,从造型到装饰风格更是登峰造极,特别容易辨别,而且多有款识。从艺术的角度看,可能不如雍正的耐看,可是从工艺角度,基本上都异常完美。
他把各种工艺都用在紫砂壶上,比如戗金、描金、模印、雕刻、彩泥堆绘、罩漆涂衣、地漆彩绘等等,其中,紫砂胎彩漆描金的一对特别艳丽,当时乾隆在宜兴特意定制了两把瓜棱壶,盖子也是瓜形,盖及壶身都是绿地描金粉彩莲花蝙蝠杂宝纹,以金彩为主,点缀了红、黄、蓝等颜色,圈足内有大清乾隆年制的印章款。“现在也有仿造的,可也完全不像。主要还是乾隆的制壶款式大方高古,圆融大方,现在做不出来。泥的东西,不能过于花哨,不符合其属性,丧失了法度不行,现在的东西就有这个问题。而当时的漆工水平很高,造办处已经解决了彩漆与砂胎的黏合问题,结地特别紧密,已经融合为一体了,经过了几百年还是光彩夺目,金碧辉煌,甚至比粉彩瓷器还要有装饰效果,所以成为乾隆最喜欢的放置在养心殿的御前用品。”
还有黑漆描金壶的工艺,乾隆有若干把。雍正时候这种工艺已经发展,不过雍正喜欢素面壶,并没有大肆使用,到了乾隆时期工艺成熟,彩绘非常完美。嘉庆道光后,这种工艺失传。日本有类似的工艺,但是相比之下简陋许多。
这些富丽堂皇的壶,基本在实际品茗中不使用。因为热水会损害漆面,所以它们只是陈设品。真正使用的一些素面壶,一直到现在,还能看到里面的茶垢,说明宫廷一直在使用它们。不过,这些素面壶也是经过精心的堆绘和刻字的,符合乾隆的审美风格。雍正时期的堆绘技术发展到这时候已经相当成熟,当时把泥浆磨到和墨一样细腻,也不能太稀或太稠,然后让宫廷画家在壶身上作画,有松树山石图,也有文征明的烹茶图,另一面则刻有乾隆所写的各种茶诗。有些壶刻好字后,再做描金工艺,制作非常麻烦。整个乾隆朝留在故宫的紫砂壶也只有20多把,在乾隆之后,这种工艺基本失传。
乾隆还留下了若干紫砂茶叶罐,相比雍正时期的,无论造型还是工艺,都更加富丽。光泥土就有六七种颜色,包括深姜黄和浅粉黄,上面也有乾隆的御题诗和烹茶图的堆绘。许多茶叶罐还能和茶壶配对,在造型上、刻字上和大小上都有对应关系,原来这是为了乾隆的另一件常用物:茶籯所配备的。
所谓茶籯,其实在唐开始就已经有了,是提各种茶具在野外烹茶用的提匣,明清盛行于江南文人圈。乾隆定做了许多精致的茶籯,有各种材质的,包括紫檀、黄花梨、瘿木等,也有用竹器包皮而成的。最精美的是,当时的宫廷画家,包括邹一桂、于敏中等人都专为这些茶籯画了微型的山水画裱在上面,可惜的是,因为保存不善,王健华拿到的时候,旧藏的这几个茶籯全都是散的。“这些画贴在上面都烂了,净是窟窿,后来我把它们捡齐,重新修补了。其中有著名大臣于敏中的小楷,邹一桂的微型山水图幅。这些提笼画都是当时的宫廷大画家作品,能为皇上画这些精致小品是巨大的荣誉,邹一桂的提笼画已经没了,圆明园里全烧了,但在这儿找到了他的提笼山水。”
这些茶籯基本属于乾隆,雍正的壶镶嵌不进去,由此可见乾隆的爱茶程度。
茶籯外面有一个竹编的套,但都已经烂了,成碎末了。“我们找南方的竹器皿产地,找了很多人。可是任何人都编不了,拿着样子也学不会。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编的,只是弄出个大致的样子。整个茶籯挡板都是活的,原本装什么,我们也不知道,筐里有什么就给搁进去了。”现在还有比较完整的一套,除了紫砂茶壶和茶叶罐外,还包括有:锡里的雕刻花纹的炭盆,紫檀木海棠花式托盆、黄铜铲、锡水舀、炭夹、铜筷、沙布茶漏等等。另外,还有乾隆特喜欢的一种竹编在外的铜骨茶炉,用于煮水,当年定制了20多件,放在他常去的各处,现在存有7件,只有一件很完好。
“这些器物的存在,说明乾隆不仅仅是喝茶,其实他是在玩茶,如果说真有宫廷茶道,他就是最大的实践者。”王健华说。
乾隆之后,整个国力开始衰退,宫廷紫砂也迅速走向下坡路,“别的宫廷使用品也是如此”。实用代替了审美,嘉庆、道光等时代的壶基本上偏小,嘉庆也不喜欢紫砂,所进的壶基本比较随意。也发现了不少宣统年间的提梁小壶,这时候,宫廷已经不太定制了,不少署名的名家壶也被宫廷使用,所以,这个时代,故宫的紫砂壶从典雅富丽走向了简单实用,名家精品也只是展现民间的流行气氛而已。
当时不太使用紫砂杯,乾隆喜欢用瓷杯,可能是觉得瓷杯洁净,与江南文人相同。之所以用壶泡茶,是因为透气性能好,自然,与绿茶的属性也相互印证。“雍正和乾隆都喜欢将喝茶视为接近自然的方式,这也决定了他们使用的物质的属性。”王健华说。
雍正时期出现了瓷盖碗,但是这些盖碗都属于个人饮茶所用,下有茶船防止烫,上面的杯盖是用来挡开茶叶的。“并不是当茶壶用的,现在很多人拿着泡茶再分茶,我就看不太惯。”王健华说。
除了茶器,故宫还藏有大量的文房紫砂用品,包括笔筒、砚台、香炉、花插等,其中不乏精致的佳作,不过,这些与茶的关系比较远了。
国家对紫砂珍品收藏的日益重视,我们才有幸看到了更多的明清时期的紫砂瑰宝,见识到了紫砂先人的超凡的制作工艺和审美情趣,这是给后代留下的一笔无穷的精神财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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